【闲萍】归期

#4k+预警,前排求评

#鬼魂梗,来自电影《一屋一鬼一情人》,有改动

#书没看完,只看了剧,有出入是我的锅......

#ooc是我的,爱情是他们的,鞠躬


Summary:执念深重可以看到已逝心上人的魂魄,但也意味着阴气入骨命不久矣。


京都的秋雨终究还是停了,枯枝败叶落进泥里,混着土被人踩马踏,只剩下一层薄尘,覆在平坦的路面上。

鉴查院与往日一般肃立在街角,院内各处官员来来往往,院外各处衙门避之不及。和从前一样,又不太一样,少了张轮椅,少了个夜夜翻窗的小范大人。

小范大人终于不用每天绞尽脑汁找理由赖在院长房间,不用夜夜翻窗暗中私会,不用每天精心备好各式药丸药剂药汤殷勤带过去,不用被那个人笑骂胡闹台被敲脑壳了。

他成为一个成熟的小范院长,不再是那个咬着糖葫芦蹭到老院长轮椅前的少年郎。

他整日端坐桌后处理公文,接受各处主办的例行汇报,闲暇时会去尽头小院寻那一墙野花,浇浇水说说话,等着日头慢慢落下来,再踱回房间,就着一点烛火看公文,或是在那一方窄塌睡去。

日子在众人眼里不好不坏地过下去,再没有人看到他夜夜饮醉入眠的孤影。

 

范闲每天夜里都在做相同的梦,秋雨冷冷拍在脸上,他看着怀里鲜血淋漓的身体慢慢消散,那人轻轻告诉他,别哭,我会陪着你;或是他赶不及,冲天火光里只剩下那人隐忍的笑,浓稠的血吞噬了他,心脏被紧紧揪住,终是放声哭了出来。

夜半惊醒,又是一片月凉。

他爱上了酒,人道小范诗仙饮酒一壶诗百篇,谁知那醉乡乃是他绮丽王国,要黄河便有九曲回肠,要巫山便有天高倚柱,要美人便有眉目含情,楚腰盈握。

美人……竟神似心心念念的那人,年轻了一些,长眉入鬓,眼尾上挑,两片薄唇不停开合好像在说着什么。范闲听不太清,弯肘撑起脑袋痴痴地看着美人。

像他,太像他了,眉眼、气度、神态,简直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范闲起了玩弄心思,想起自己想做了好久但是没能做成的事。

他用食指挑起美人下巴,说:“妞儿,给爷笑一个。”

世界静了静,一个爆栗砸在他脑门上,“胡闹台!”

范闲惊醒了一瞬,想着怎么梦里还这么疼,傻傻笑道:“嘿,连口头禅都一样。”

又一个爆栗砸脑门上,“一样什么?我就是陈萍萍。”

这疼太真切了,范闲惊地跳起来,拽着眼前人的手问道:“你说什么?”

“我是陈萍萍。”

范闲不信,还想再问,却再也发不出声来,只感到两人相握的手上湿了一片,水滴顺着颤抖的手落到地上去,在他模糊的视线里看到黯淡烛光下,眉眼弯弯的萍萍说:

“我放心不下,过来看看。”

 

烛光又亮了一点,刚刚被萍萍亲亲抱抱举高高终于止住眼泪的范闲抑制不住上扬的嘴角痴痴地看着正给他讲前因后果的人。原来已逝之人可以选择何时入轮回,在此期间他们能够以鬼魂的方式陪伴在牵挂之人左右,但是阴阳两隔,人鬼殊途,照理说活人是不可能看到鬼魂的,除非执念太深、相思入骨,但这并不是什么好事,目视阴阳意味着阴气入骨,命不久矣。

“能多见萍萍一会,就是死我也不怕。”

“胡说什么!”陈萍萍甩出眼刀。

鬼魂样子的陈萍萍是个俊俏少年郎,甚至比范闲还要小一点,一双眸子灵动清澈,与他年老时略微上挑的眼尾不同,年轻的陈萍萍生就一双狐狸眼,不笑时略带妩媚,笑时薄薄的嘴唇略微勾起,衬得眯成月牙的眼睛满是算计。

范闲爱惨了这副眉眼,把人扯到怀里亲亲蹭蹭了好一番才在陈萍萍的抗议里依依不舍地放开。年轻的陈萍萍还是一样的脸皮薄,挨了范闲一顿亲就从耳朵尖红到了脖子根,顺着飞红眼尾愤愤地瞪着范闲。原来身体变小性子也会变小,范闲对着萍萍不自知的可爱样子暗地里大流口水,当然为了不惹萍萍生气,表面上要假装正经。

“安之,这是个很重要的问题,你的执念太深太重,以至于我实体化到这个地步,这么做可是会反噬自身的。”陈萍萍认真说,“你究竟有什么未竟夙愿要我完成?”

 范闲茫然,有什么呢?太多了。还没来得及和萍萍同床共枕拥他入眠,还没来得及吻他的额头说自己爱他,还没来得及给他看新培植的花,还没来得及陪他去看心心念念的故乡山水……还没来得及和他相伴白首,让他看着自己护了一生的孩子走出一条宽敞的路。

 

*

范闲忆起临行那夜,他将携王师北上,在觥筹交错的践行宴上呆不住出来透气,寻门前落花一路走一路胡思乱想,不知不觉就走到那栋青石灰岩的楼,他心底突然燃起道不明的冲动,翻墙踩瓦直奔屋后小院。

他既怕那人在,又怕那人不在,一颗心咚咚敲着胸膛好似要跳出来,却在落地时瞧见那一豆烛光彻底静了下来,他心想,无论如何,他都会在的。

那人听见动静抬起头来,嘴里咬着惯常的蜜枣,看到他整个人都舒展开来,皱纹盛着一道道温柔的光,落在眸子里是惊喜的亮,晕在眉梢眼尾,成了范闲胸膛里鼓噪的热。

他轻轻说:“你来啦?”

范闲忍不住笑了,道:“我来看看您。”

“看我?我这糟老头子有什么可看的。”陈萍萍拍掉手指的糖屑,正要推轮椅就被眼疾手快的范闲接了过去,叹了口气,缓缓道:“多和你的那些将军呆呆,排兵布阵可不是小孩子玩游戏,要学会审时度势,利用天时地利,必要时运用些手段也没什么。”轮椅行到檐下,范闲替陈萍萍整了整膝头的毯子,看着这个枯瘦的长辈拢了拢袖子说:“陛下既然把这差事交给你,我放心。记住,一定要平安回来。”

范闲一一应下,两人俱是无言,黑夜里只剩更声漏漏,好似在敲打各自的心事。

范闲终是按捺不住,开口道:“院长,如果有人向您提亲您会怎么做?”话脱出口又意识到提亲二字实不恰当,红了脸正要改口,却看陈萍萍讶异地闪了闪眸子,微笑着说:“自是要问他情深几许,才貌几何,家产几多。”又撇了眼满面通红的范闲,调笑道:“还要问他是不是和范家小儿一般脸皮有三尺城墙厚,连自己院长的主意都敢打。”

范闲又惊又喜,手足无措地在原地不知道怎么站才好,那张巧辩朝臣、舌灿莲花的口也笨拙起来,“您……您什么时候知道的?”

这还用问吗,陈萍萍腹诽道,你整夜不是跑这里就是跑去陈园,连影子都看出不对劲了。

 

他眸中盛着范闲的身影,认真地说:

“我知你心意,亦心悦于你。”

 

他不是没有考虑过范闲的感情,也曾一度不知所措仓皇逃离。谁料愈是分离,愈是想念,他竟不知自己何时习惯了每夜少年人身披皎洁月光向他走来,绽开明亮笑容唤他院长,有时偷偷把脑袋靠在他无知无觉的腿边,有时殷勤地为他按摩腰背,有时讲些奇志异说逗他发笑……他竟不知何时恋上范闲在身边的每刻每时。

这大概便是,情不知所起,一往情深。

他释然,此生爱恨坦荡,既是情投意合,又何惧其他?人生在世真情难得,他有什么理由又将它拒之门外?

于是他说:“我等你凯旋而归。”

少年人笑了,似二月春风拂过的朝阳,明媚盎然,他俯下身轻轻抱住枯瘦的身躯,在老人耳边道:“我一定会平安回来的。”末了,似乎觉着不够,凑近唤了声萍萍,趁人怔愣间偏头浅浅印下一吻,像只偷了腥的小狐狸转瞬跑开,只余下夜风送来的话,“院长早点休息!”

陈萍萍呆坐檐下,轻轻按上侧颊被范闲浅啄的地方,夜风微凉,指下滚烫。

 

而后是千里风尘披星戴月,他踏着数不清的头颅赶回京都救他的心上人,也从未想到,此生最后一次相拥,是在刑场上,秋雨里。

*

 

“我不知道,大概有很多很多。”

陈萍萍看着放空双眼的范闲,心疼地揉了揉他乱糟糟的脑袋,道:“必定有一件最重要的,情深亦是执念,执念若是放下,你就安全了。”

“那你会不会消失?”

“我一直在你身边,只是你看不到我。”

“那就让我多看你一会儿,说不定看着看着就想起来了。”

陈萍萍叹口气,又觉得这似乎是唯一的办法,只道:“夜深了,休息吧。”

范闲刚在床上躺下就看见陈萍萍幽幽地往外飘去,好奇地问:“你去哪?”

“皇宫。”

“去找皇帝?”

“当然,”陈萍萍阴阴笑了,“鬼魂可是会托梦的。”

范闲只觉得后颈起了阵凉风。

 

鉴查院诸人都觉得自家院长最近有些古怪,既可说满面春风,又可说神情郁郁。平日里汇报个工作院长都是不苟言笑,最近却总是走神,再加上他嘴角噙的、眼角泛起的笑意,空气都暧昧了起来;院长去屋后小院的时间明显变多了,每次让人遇见,都是在自言自语说着什么。三处的师兄弟们担心他身体状况,借口为他诊治一二都瞧不出什么,只叹若是费老在就好了。

范闲全然顾不上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他浑身感官全由陈萍萍吸引去了。

看他躲在书架后翻着院里新进的书,看他听见有关庆帝的消息咕哝两句辛辣讽刺,看他轻轻拈起一朵瑟缩小花别在乌黑鬓间笑着问他好不好看,看他在自己引诱下红着脸小声说“我爱你”,看他在自己浇花的时候懒洋洋窝在椅子上玩头发,看他的羞涩、张扬、伶俐、锐气……看他的心上人意气风发的少年时代。

这是年轻的陈萍萍,是自浓稠黑夜中蜕出来的最纯净的灵魂,在他卸下一身重担后得以在阳光下彻底释放天性。

他是范闲求而不得的朱砂痣。

 

范闲眉间阴气日益加重,陈萍萍束手无策,只能每日范闲拥他入眠时问今日可想起什么来了。今夜范闲照例要亲亲弄弄一番才肯消停,可蹭地人耳根发红也不肯撒手,只低低唤他萍萍、萍萍,陈萍萍被他叫得怅然若失,手下不停抚着青年人的背,似有千言万语想要倾述但不知从何说起。

范闲低声道:“这几日我在想,如果你不是陈萍萍,我不是范闲,如果我们只是两个乡野村夫,是不是能在一起?如果你未曾入宫,未曾见过老娘,如果你自私一点,高达没有被抓住,叶重没有追上你,你是不是不用回京都?如果,如果我早日杀了那个狗皇帝,你是不是不用死?”

他紧紧锢住陈萍萍似要挣扎的手臂

“不!萍萍,让我多抱你一会儿,我整夜整夜都在想你,想你那天抓着我的手说的话,想你临走说你等我回来,可是我回来了你却走了,我很孤独,可是看见你我就满心欢喜像有了家,你不知道我那天走时有多开心,我想我终于有家了,不用像个游魂在世间飘荡,可是你还是走了,我又成了游魂,我是没有家的人了。”

“你问我执念是什么,我恨啊,我恨天不遂人意,我恨两情不得长久,我恨为何苦尽终究还是错过。”

他的泪终于落了下来,和那场秋雨隔了整整一个花期。

 

陈萍萍轻轻拭去他的泪水,缓声道:“安之,没有入宫、没有遇见小姐的陈五常,永远都不会是陈萍萍。成为鉴查院院长,失去双腿,遇见你,最后为信仰死去,是我的天命。”

“若是没有这天命,陈五常又和其他李五常王五常有什么区别?若是没有这天命,范闲为何会喜欢上陈萍萍?”

“人生一世,选条路,不退让,不更改,一直走到尽头,是件幸事。我的路已经走完了,你的路还长着。”

 

“安之,对不住呀,往后,你要一个人走了。”

 

 

新的一天来了,范闲撑起宿醉疼痛的脑袋怔怔看着那一墙迎着朝阳怒放的野花,他又跑到这里对着这一墙花说了一夜醉话,他晃晃悠悠起身,依稀记得那人梦里指着他额头凶巴巴地说喝酒伤身。挨个给它们浇了水,再伸个懒腰,他轻轻说:“我呀,会好好走下去的。”

一阵清风在他指间绕了绕,似乎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朝阳新生。


END



小剧场:

那天蹲在房顶的影子:谢谢,嗑到了





我终于搞了闲萍!太上头了!!



评论 ( 14 )
热度 ( 67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北海北岸 | Powered by LOFTER